达晓律师事务所

四周年寄语|律师们,不要忘了削铅笔

2018-10-28 11: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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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至戊戌为四年,达晓律师事务所在四年前的今日获许可成立。用行业最通俗的口径统计:在过去四年里,达晓的律师人数从第一年的十人到现在的近三十人,创收自第一年起翻了四倍,成功地从一介小所成长为一介小所。从较专业一些的口径统计:在过去四年里,从知识产权、网络法、行政法等领域入选过几次各级法院的十大或者经典案例;律所进入了知识产权和竞争领域的一些榜单;部分律师获得一些行业内外的褒奖。然而这些与行业内的先进贤达相较,达晓依然是普普通通的行业新兵。

法律科技浪潮汹涌,全社会鼓吹人工智能大数据,即便是人生阅历不那么丰富,也能体悟到近年来社会经济组织方式的不小变化,铁路法院到互联网法院的转身便是昔日铁路大亨向新晋网络巨头的交棒,不管是拥抱还是被裹挟,达晓也配置了业内两大数据系统用于加强知识管理和提高工作效率。
 
然而,我亲爱的同事们,切勿忘记或忽略,以上皆为形而下的工具,法律人最重要也是唯一的武器便是你的技艺理性与勇气,它们最终都将化身为你手中的刀笔,它不仅是你养家糊口的手艺,还是你的当事人在权利受侵害时的期望倚仗,更是你心中不曾熄灭的法治理想的光。
 
律师是我国唯一在体制外的法律共同体,虽受一些约束,但仍有不小的自由空间,包括挑选客户的自由、部分的言论自由和发起一些维权行动的自由。但是这些自由的基础都建立在你手中之笔所承载的专业与勇气之上。
 
但,律师之笔不是你在签署法律文书时的万某龙,无需刻意打理便能书写延续和始终锋利,律师之笔只是一支铅笔,它会受到外界的阻力变圆钝甚至被折断,它也会因为更迭频仍的法律变得不那么适用,律师必须始终磨砺研削,方能在需要时及时挥出凌厉剑势。这也是为什么今年达晓的合伙人们半鼓励半强制地要求自己和达晓律师们坚持撰写职务作品,不仅是为了宣传作者和律所,更重要的还是应了老祖宗的那句话“磨刀不误砍柴工”。
 
然而,我亲爱的同事们,切勿忘记或忽略,仅有锋利的笔尖还是不够的,还需有适时出鞘刺出的勇气。这也是达晓“Dare & Sure”的完整含义和“知行合一”的品格要求。
 
我知道,达晓过去四年也有一些案件或者行动受到了一些关注甚至是争议,借此陈述部分事件其时的思考和背后的细节,方便各位理解案件以外的关于“技艺理性和勇气”的达晓故事:
 
 一、为157名中小游戏从业主体提供法律援助,就手机游戏新规,提请国务院依职权进行合法性审查和公平竞争审查
 
2016年6月,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公布了《关于移动游戏出版服务的通知》(下称“44号文”),引起移动游戏行业的广泛关注。该新规增设了对手机游戏的行政许可和两级审批制度,对于当时百花齐放的手游行业,尤其是对中小游戏从业者有着致命的打击。
 
一方面,达晓关注到在当时PC游戏市场已经饱和并且固化,八大游戏巨头占据了网民82%的游戏时长,而手机游戏的准入门槛较低,手游开发的复杂性较低,是中小游戏从业者的主要营生方向。但我们判断44号文的出台将直接打击年轻创业者们的生存空间,让手游市场迅速地像端游市场一样被巨头寡占,不利于竞争,而年轻人会彻底失去机会。
 
另一方面,我们研究认为44号文及其上位规章《网络出版服务管理规定》在合法、合规和合理性方面存在一些问题,有鉴于此,达晓出具建议,提请国务院依职权对《网络出版服务管理规定》和44号文进行合法性审查和公平竞争审查。
 
遗憾的是,该建议并没有起到理想的效果,因为手游新规看起来增设了许可和审批层级,但对于巨头们而言增加一些它们可以承受的流程但挤走了大量的竞争者并非坏事,因此新规在争议中得以推行。果不其然,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手游市场被少数游戏占领,个别爆款游戏取得了世界瞩目的营收数据。
 
戏剧性或者说必然性的是,因为巨头们当年的噤声,导致权力的藩篱被打开,故今年游戏配额新规出台,巨头们也无力招架,股价大幅滑落,与昔日的差别是,今日新政仅涉巨头,故呼吁和声音渐消。
 
二、为数十家软件开发者提供法律援助,正式举报苹果应用商店涉嫌垄断
 
苹果自2007年推出了iPhone初代产品,自此改变了全球互联网的格局,并极大地推动了移动互联网的发展。苹果也因其优秀的产品和服务,在短短十年内成为世界最具价值品牌和市值最大的公司。
 
但是,达晓经过前期调查研究和分析的基础上,发现苹果公司在运营App Store过程中可能存在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于是公开召集权利受损的移动应用程序的中国开发者,我们收到了数十家应用程序开发者的响应及提供的证据,同时市场也出现了关于苹果公司调整政策对部分应用收取30%提成的广泛争议。达晓通过对召集到的受损开发者的证据材料调查研究和细致分析,并组织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政法大学等知名竞争法专家和经济学家充分论证,于2017年8月正式向当时的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价格监督检查与反垄断局,和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反垄断与反不正当竞争执法局提出举报,请求执法机构对苹果公司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立案调查。
 
事实上,我们关注到的不仅于此,在2016年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两国贸易摩擦显现,虽然其时两国还未正式展开贸易战,但是中兴公司已经招致初次的巨额罚款。同时,随着移动互联网的竞争加剧、国内手机厂商和国内软件企业的崛起,针对移动应用分发市场的竞争将日益剧烈。达晓从国内产业发展和国内外竞争角度出发,为国内互联网产业发展、维权和国家层面的反制率先提供工具。
 
戏剧性的是,到了今年,部分欧洲国家和日本在我国之前率先对苹果公司正式调查,甚至并作出反垄断处罚。当然,我们事后进行了复盘认为,因为苹果公司的主要代工生产在中国,并且其越来越多上游供应商选择了中国企业,对苹果公司的制裁会较大程度的影响国内的产业与就业,因此我们也理解决策者们的决定作出会更保守,但这无碍于达晓在经过审慎判断后选择“铅笔”出鞘的果断。
 
三、向国务院法制办提出关于政府信息公开条例(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的修改意见
 
通常来讲,向立法部门提交修改意见一般是行业协会或者学术团体的工作,但是达晓作为多家国家部委、市区级机关的常年法律顾问,日常工作中需要协助顾问单位应对纷繁复杂的政府信息公开申请。达晓也曾以申请人的身份,在特殊的时点向中国证监会提出过关于“指数熔断相关规定征求意见阶段收到的反馈意见和建议”的政府信息公开申请。此外,达晓团队还有数名合伙人还曾经作为法官审理过累计数百件政府信息公开案件,身份的转变和切换让达晓行政团队更深切地感受到,进步的制度本身并不能保证制度的进步,关键因素始终是参与其中的人,以及人的每一次思考和行动,认真书写的每一份申请和诉状,依法作出的每一份答复和判决。
 
因此,达晓,虽然仅仅是一家律师事务所,但依然全情用心参与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的修订工作其中,确实希望能为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而且我们自信拿出了一份还算专业、严谨、务实的修改意见。
 
此外,达晓还有一些其他“铅笔”出鞘的行动,例如涉及专利金奖的异议与诉讼,影响和争议不见得比上述行为小,鉴于篇幅所限且行动正在进行中,不再展开。无论是从功利还是情怀的角度出发,我都提醒我亲爱的同事们,不要在意当下一时一事的赞誉或毁谤,功不唐捐、玉汝于成,时间是我们的朋友,只要我们对专业的淬炼和磨砺足够,就不要害怕在当下执笔出鞘的压力;时间也是我们的敌人,每一个法律人能够全情工作的时间也只有短短数十年,于人类历史长河中甚至称不上尘埃,等我们老到无法执笔时,用保尔的话做回望,能否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阿历克西·托克维尔在二十九岁便有一句世人皆知且让法律人自大陶醉的话:“法律人是民主社会最后的贵族,他们是防止民主走向极端和多数人暴政的最坚固的堡垒。”然而在两个戊戌年之后的当下,中国法律人也许还是很困难,因为法治未竟,因为法律共同体的堡垒也未形成,但同时也意味手握“铅笔”的中国律者有更多可以实现的抱负和可能。
 
以上,庞杂和无逻辑的絮叨可能才是我个人理解的达晓异于其他律师事务所的品格,而不是那些律师人数、创收数字、十大案例或者行业奖励。
 
达晓最关心的是年轻律师成长,因为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合伙人也都(还腆着脸自称)是年轻律师,路很长,且经济下行,及市场上又充斥和弥漫着各种法律科技和人工智能带来的焦虑,行业协会也有一些不利于年轻律师发展,加剧马太效应的大数据项目。关于此,我会另行撰文剖析,为你我共同的执业道路做一点思辨参考,但无论如何,我们总得先削好自己的“铅笔”。
 
而且,我建议这支铅笔不要选择“2H”或者“2B”型号,两个Hard虽质地较硬但无文采,所谓“质胜文则野”;两个Black虽墨色浓厚但偏柔弱,所谓“文胜质则史”;只有“HB”这个型号才兼有“锋利和出彩”的达晓品格,所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最后,众所周知的是,流动性强是本行业的又一大特征,无论达晓是否有幸一直拥有你们,但希望我亲爱的同事们,你们的刀鞘中始终能拥有一支“锋利和出彩”的铅笔,而你们的心中更始终保有敢于出鞘的勇气。
 
达晓四年,是为记。